美中时报0948期     2018年09月04日
懂得忧伤:民族成熟的标记

——《叩问生命的神性》读书笔记

来源:美中时报 版次:美中时报0948期 作者:英格/文 时间:2018年09月04日

        少点虚伪的“积极”,多点真实的“消极”,对一个民族不是坏事,如《叩问生命的神性》所写:懂得忧伤,是一个民族成熟的标记




        我常去讲积极心理学,然而我明白,积极,在中国是伦理的,什么意思呢?


        伦理是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相互关系时应遵循的道理和准则,也就是说,伦理是一种“应该”。只要是“应该”,就不会是百分百出自自愿。“应该”包含着亏欠的成分,“积极”是对自我内在真实某个程度的亏欠,我们习惯了亏欠内心而笑对他人,这种“积极”披着虚伪的外衣。


        相比之下,俄罗斯民族的精神核心比我们真诚多了。清华大学教授徐葆耕著的《叩问生命的神性》(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出版)提出了“罪感”是俄罗斯民族的精神核心所在。俄罗斯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饱含着“有罪”的深沉意识,从而以自我救赎然后全民忏悔的,尖锐又诚恳的笔触书写犀利批判的言辞,因此从文字到结构上,俄罗斯文学不是站在山巅俯视人间,就是坐落山谷向天长啸,给人铿锵有力,豪迈奔放的气魄。


        俄罗斯民族是众人眼里的战斗民族,动辄见刃见血,而他们的文学高度同样见刃见血。他们以拿自己开刀的勇气与其他民族对垒,如果没有在“罪感”中获得赎罪和忏悔后的真诚和强大,怎么可以坦然面对生死?


        相反,中国儒家反对犯罪,也不提倡忏悔,希图在伦理道德的框架中求得现世快乐和道德操守之间的平衡(见《叩问生命的神性》,36页)。中国知识分子往往只“提出问题”“揭露现实”,却无法承担指引和改变的责任,即便余华,《活着》末了也是告诉民众要“活在当下”。这就是“积极”伦理性典型的表现。


        中国知识分子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在历史手掌的搓揉之下,活成一个个汤圆-圆滑,香甜,还腻人。无论生活如何揉搓,我们的老祖宗设计了太多的精神安慰法。安慰方式,即所谓“积极”“喜庆”“皆大欢喜”“丧事喜办”,是中国千年历史遗留下来的文化心理结构,是中国人的伦理之道。再苦也要笑,所以为何要义正言辞,严肃认真呢?还是喜气洋洋做面粉,囫囵过去得了。囫囵过去的人生如面团一样,没有激情,缺乏真诚。“面团”成为我们的文学精神内核,羸弱无力。


        我们的民族需要激情,我们的文学需要纯净无比的激情,激情是什么呢?激情是纯粹灵魂,精神的,天上才有的情欲。激情不仅描述美好,更重要的是对“恶,痛苦,肮脏,苦难“的揭示和无限接近,以最高尚的精神气质接近离地狱最近的事物……


        我们和俄罗斯人都能写成精美绝伦,感人至深的文字,但是,在高度上,我们离激情和生命实质,比俄罗斯民族,要远很多。


        少点虚伪的“积极”,多点真实的“消极”,对一个民族不是坏事,如《叩问生命的神性》所写:懂得忧伤,是一个民族成熟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