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于2018年6月28日发表《中国与世界贸易组织》白皮书，并于当日下午3时举行新闻发布会，请商务部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介绍有关情况并答记者问。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记者: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可以说在履行承诺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然而也有声音表示，中国在履行承诺方面做得不够，甚至还有一些声音说中国在一些方面没有履行承诺，对此您如何评价？谢谢。

        王受文:谢谢你的提问。中国政府一直坚定致力于落实我们加入世贸组织所做出的每一件承诺。对此，我想引用两个人士的评论来对中国履行世贸组织承诺的情况做一个回应。

        一是在今年6月11号，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波森他在研讨会上做了一个发言，他就讲，“中国基本上履行了世贸组织的所有的规则和裁决”。

        二是WTO的前总干事，担任过欧盟贸易委员会的贸易委员，也就是相当于贸易部长，拉米，拉米在多次场合说中国履行世贸组织的承诺可以得“A+”的分数。

        可以说这样两位权威人士对中国入世承诺的履行做出的评价是实事求是的。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比如在货物贸易领域，刚刚已经提到，中国的承诺是从15.3%的关税总水平降到9.8%，我们在2010年就全部完成。我们不只在这个方面，我们在这样一个基础之上，在2016年自主的，不是WTO要求，自主的降低关税有700多个税号，2017年我们自主降低关税800多个税号，今年又降低关税900多个税号。刚才我讲到，2015年的时候中国的贸易加权的关税水平只有4.4%，和美国的2.4%、欧盟的3%、澳大利亚的4%已经非常接近，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在降税。在货物方面，拉米说中国得“A+”完全不是虚妄之词。

        在服务贸易领域，WTO要求中国开放的领域是100个，我们今天开放的已经是120个部门。在投资领域内，WTO没有具体要求，但是我们进行自主开放，已经跟大家讲过，很快这个月底之前会推出新的全国的负面清单和自贸试验区的负面清单，将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

        除此之外，我们在知识产权的领域、在透明度领域也努力完成我们的承诺，履行我们的义务。中国对加入世贸组织协议里面规定的所有的承诺都尽力去做，而且做得很好，而且得到了权威人士的高度的评价。有人说，中国有些方面就做得不好，到底做得好不好，如果这些成员或者说这些国家的企业认为中国做得不好，就可以到WTO去起诉中国。到今天，中国被起诉的案子有41个。对这些被起诉的案子，中国的立场就是如果中国输了，中国就改，同时我们中国也有权利对我们认为别的成员没有履行承诺的情况也起诉，我们现在起诉的案件有17件。所以如果说中国没有履行承诺，大家可以到世贸组织去告我们，如果我们输了，我们会坚定地执行WTO的裁决。

        总体来说，中国履行世贸组织承诺诚意是十足的，履行承诺的结果也是非常好的。而且我们会继续履行我们的义务，我们也希望别的成员能够履行他们对WTO的义务。谢谢！

        凤凰卫视记者:请问有观点认为，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改革就停滞了，甚至有一些观点认为在一些领域出现了停滞的状况？请问中国的继续开放是不是“一句口号”呢？中方认为世贸组织应该进行怎样的改革，中方能发挥怎样的作用呢？谢谢。

        王受文:改革开放是中国的基本国策。习近平主席在今年博鳌亚洲论坛年会上进一步指出，开放是中国基于发展需要所做出的战略抉择，也是在以实际行动来推动经济全球化造福世界各国人民。你刚刚讲到，有的观点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履行承诺之后就停滞了改革开放，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更谈不上改革开放的倒退。除了刚才说到的我们履行了在货物、服务、投资、知识产权和透明度方面的承诺之外，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积极参与多哈回合的谈判，刚刚提到我们为世贸组织《贸易便利化协定》的达成作出了贡献。我们积极参与了《信息技术协定》扩围的谈判，信息技术扩围只有53个WTO成员参加，中国作为一个成员我们积极参与并且做出了重要贡献。

        加入世贸组织以后，我们的开放还体现在积极与贸易伙伴进行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自2002年以来，中国已经和24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16个自由贸易协定，对这些自由贸易协定我们是进一步扩大降税的幅度，接近90%的关税为零，根据这个协议的安排，这是“WTOPlus”，超过WTO的，在服务领域、投资领域都通过这些自由贸易协定进一步的扩大开放，除了通过WTO项下的开放，通过自由贸易协定项下的开放，我们还积极进行自主开放，比如，我刚刚提到2016年、2017年、2018年其他国家没有要求我们降税，我们自己主动降税，因为我们认为这些降税符合中国人民的利益，也符合其他国家的利益，所以我们主动做。在外商投资准入方面，我已经提到，WTO没有要求我们在投资方面提出开放的措施，但是我们在加入世贸组织以后，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2013年我们建立了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在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里，我们实施了第一张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的一个体制。这个体制在2016年实施到全国。原来外资到中国来，不管是中国欢迎的、鼓励的还是限制的，都要叫做逐案审批，现在我们改了，除了在负面清单里面列出来的项目，其他的一律备案，登记备案就可以，不需要审批。这些措施都是我们加入世贸之后主动做出的重大的开放措施。所以说，中国开放在加入世贸之后就停滞了甚至倒退，这些说法都是不成立的。

        你刚刚也问到，WTO改革的事。中国作为WTO的一个成员，我们坚定地支持WTO，支持多边贸易体制，支持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权威性和有效性，但是必须要说明的是，现在WTO体制也面临一些困难，还存在一些不足。比如，发展中成员多年关注的农业过度补贴问题，在WTO就没有得到解决。比如，贸易救济措施，本来贸易救济措施是针对不公平贸易行为采取的补救措施，结果今天很多贸易救济措施本身成了不公平贸易的手段。还有，今天蓬勃发展的电子商务，投资便利化这些企业界十分关心的议题，WTO也没有给予有效的处理。所以我们觉得对这些新议题的谈判，包括对WTO目前面临的在争端解决机制方面的困难，遇到的一些新的挑战，大家坐在一起来进行探讨，如何来完善它，如何来加强它的权威。我们认为也是必要的，中国对处理这些问题也持一个开放的态度。大家可能也注意到，前不久中欧经贸高层对话中，双方就表示，我们要进一步维护WTO体制，同时我们要与时俱进改革多边贸易体制，来进一步完善全球经济贸易治理。当然，对WTO的改革问题，它确实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想在这方面，我们一定要坚持WTO的一些基本原则和核心价值不能改变。我们在探讨完善和改革的时候，要坚持平等参与、透明开放的讨论，我们要尊重绝大多数成员的意愿，特别是要注重发展中国家的这种关切。

        谢谢！

        新加坡联合早报记者:想请问一下关于WTO改革的问题，您说到前不久中欧高层经贸对话的时候，也谈到要与时俱进的进行WTO的改革，欧委会那边是说想要特别就国家产业补贴的问题进行跟中方进行商讨。您说了中方会维护WTO的体制，中方对于欧委会提出的关于国家产业补贴的问题，持有怎样的立场？第二，关于市场经济地位的问题。我们也知道，欧洲、美国、日本等国对于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到目前还没有给予承认，他们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政府干预市场，不愿意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您在刚刚的讲话当中提到中国理顺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所以这样的关系是怎样的？政府在市场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如何去得到市场经济地位？谢谢。

        王受文:关于WTO的改革，要改一些什么样的内容，大家现在还处在一个初步的探讨阶段，你提到了欧盟关心的利益，刚才说的补贴的问题，不只是产业补贴，还有农业的过度补贴，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这需要各方再进一步的进行沟通和交流。

        关于市场经济地位的问题，实际上WTO没有关于市场经济的一个标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中国经济的基本特征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政府更好发挥作用。

        我们很遗憾的说，有一些WTO成员到今天拒绝履行他们在WTO里面的义务，不在反倾销项下放弃他们对中国的歧视性的替代国的做法，我们为此已经将欧盟告到WTO，所以他们拒绝放弃替代国的做法，用市场经济地位这个作为理由，实际上是站不住脚的，是不符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的规定。《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白纸黑字说得非常清晰，就是在15年之后，相关WTO成员对中国实施的反倾销调查中的替代国的做法到期了，所以我们希望这些成员能够履行他们的义务。我们也相信WTO能对中国起诉他们的案子作出公正的裁决。

        谢谢。

        新华社记者:请问王部长，有观点认为加入世贸组织以后，中国成为了多边贸易体制的最大受益者，同时其他的成员因此吃了亏，请问您对此怎么看待？谢谢。

        王受文: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中国开放了我们的商品市场，中国开放了我们的货物市场，开放了我们的投资市场。这些开放为全世界的贸易伙伴，不论是发达成员还是发展中成员，都带来了巨大的机会。可以说中国加入世贸，为中国、为我们的贸易伙伴创造了互利共赢、共同发展的机遇。我举个例子，美国是中国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伙伴，2001年的时候，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只有260亿美元，占到美国全部出口的只有2%。中国是美国的第11大出口市场，中国刚刚加入世贸的时候，那一年中国的市场对美国来说只占到它出口总额的2%，第11大市场可以说无足轻重。去年中国已经成为了美国的第3大出口市场，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已经占到美国出口的8%，将近1500亿美元。可以看出来，中国加入世贸给美国出口带来了机遇。

        我们再比较一下，从2008年到2017年，美国对中国的货物出口增长86%，这十年增长86%，但同期美国对其他世界市场出口只增长了21%。就服务来说，2007年到2016年，这十年美国对中国的服务出口增长了3倍。但是对其他市场服务业的出口只增长50%，在服务业方面，中国也给美国带来了巨大的机遇。

        再举一个例子，由于中国市场开放，越来越多的美资企业在中国创业，在中国投资，在中国发展。2001年的时候，美资企业在中国市场销售额只有3600万人民币，到2016年的时候，美国企业在中国市场销售6000亿美元。这6000亿美元给美国的企业带来多大的利益。这就是美国的获利。

        再比如大家关心的知识产权，2001年的时候，中国对全世界支付的知识产权使用费只有19亿美元，但是到2017年的时候，中国对美国支付的知识产权使用费就是71.3亿美元。大家从这些数字可以看出来，中国加入世贸给美国带来的机遇。

        中国加入世贸也给很多发展中国家带来了机遇，这有很多的例子，我就不说了，给大家提供一个有代表性的数字。中国加入世贸以后，我们对与中国建交的最不发达国家给予了97%的税目免关税的待遇。中国成了最不发达国家最大的出口市场，占到这些最不发达国家出口的20%。所以中国加入世贸在这些方面给发展中国家带来了巨大的机会。

        国际组织有一个测算，2002年以来，中国经济的增长对世界经济的平均贡献率接近30%。因为中国的进口增长非常迅速，2001年到2017年，中国的货物进口增长平均是13.5%，是世界进口增长速度的两倍。同期中国服务贸易进口平均增长16.7%，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7倍。中国巨大的市场开放，给世界经济做出了巨大贡献。

        再回到你的问题上来，说只有中国获利，别人都吃亏了，这完全不符合事实。实际上，没有一个WTO成员因为中国加入世贸之后经济恶化或者受到吃亏，没有这样的情况。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又有24个经济体加入了世贸组织，他们也从中国巨大的市场中获得了机会。

        中国继续坚定支持多边贸易体制，走开放融通、互利共赢的道路。我们也期待着与所有的WTO成员一起能够不断地完善，与时俱进的改革多边贸易体制，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一个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

        谢谢。

        德新社记者:我的问题是关于中美贸易争端。现在美国总统特朗普并没有全面地禁止中国的投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中方是否担心美国的强硬派会限制中方的投资，以及中方的技术企业在美国的运作？另外，您是否认为在下周五美国对中国增加关税生效之前，还有可能有任何的转机，还是说全面的贸易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王受文:谢谢你的提问。我们认为，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符合所有WTO成员的利益，任何WTO成员采用限制贸易的做法，采用限制投资的做法，不符合全球经济的利益，不符合他们本国的利益，也不符合贸易与投资伙伴的利益。所以我们希望相关的国家能够做正确的事，能够采取支持自由贸易、自由投资、便利贸易、便利投资的政策。谢谢！

        中国日报社记者:有专家认为现在是世贸组织最困难的时期，处于危险之中。请问，中方认为世贸组织面对的危险和困难是什么，以及中方有什么具体的措施？

        王受文:谢谢你的提问。现在在WTO的总部所在地日内瓦，大家都为WTO目前所面临的困难感到担心，你问具体困难是什么。WTO最有价值的一个机制就是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现在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上诉机构成员严重缺位，应该有七个成员，现在只有四个成员，缺三个成员。由于某一个成员的阻挠，这三个空缺得不到补充，这样下去很可能贸易争端解决机制里面的上诉机构将陷入停滞，这是它遇到非常重大的困难。WTO的所有的成员都很担心。

        第二个困难，某一个成员采用世贸组织认定为违法的“301”条款，对它的贸易伙伴采取贸易限制措施。还有WTO协定里面有一个国家安全例外的条款，每一个WTO成员都认识到，国家安全例外只是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使用，要审慎的使用，作为一个例外才使用。但是某一个成员在钢铁和铝产品，甚至未来对汽车产品采用这样的条款。如果大家都效仿，都用这个例外条款来采用进口限制的措施，那么WTO的协定就难以执行。这些都是WTO遇到的一些非常严峻的挑战。

        对此，WTO的总干事讲到，如果多边贸易体制遭受到破坏，世界经济将遭受重创。因为WTO成员之间的贸易占到全球贸易的98%。可以说WTO作为一个组织，对全球贸易的自由化和便利化起着一个非常关键的作用，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将产生很大影响。WTO的总干事4月17号接受美国媒体专访的时候说到，如果没有多边贸易体制，全球经济将下降2.4%。60%的全球贸易将消失。我不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所以中国的立场就是希望WTO的成员能够立足长远，一起坚定地支持多边贸易体制，共同解决多边贸易体制遇到的困难，维护世界贸易组织的有效性和权威性，加强WTO的政策审议功能、谈判功能和争端解决机制的功能。

        谢谢。

        人民日报记者:请问王副部长，有媒体称，中方知识产权保护不力是贸易摩擦的起源，中方采取了强制技术转让等行为，还利用多种手段窃取外国先进技术，不知您对此有何评论？谢谢。

        王受文:知识产权问题是大家广泛关注的问题，我想在这里强调的是，中国对知识产权保护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我们采取的措施也是十分显著的，这些措施取得的成效也是有目共睹的。说中国知识产权保护不力是贸易摩擦的起源，我认为，如果有成员想挑起贸易摩擦，可以找出很多理由。如果找知识产权的理由，我觉得它找错了。因为指责中国盗窃知识产权，说中国强制技术转让，这都是无中生有，毫无事实根据。谁最了解中国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情况，是企业。最近，中国美国商会做了一个叫《中国商务环境调查报告》，就是中国美国商会对他的成员在中国经营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排序，问企业你认为最困难的问题是什么。在这个排序里面，知识产权排到多少位，前三位？前五位？不是。知识产权排到第十二位。中国欧盟商会也做了一个调查，叫做《中国商业信心调查》。在这个调查报告里面，列出来很多欧盟企业反映他们在中国遇到的困难，知识产权是第十一位。所以，在中国这么多美资企业、欧洲企业，他们对知识产权怎么看呢？知识产权只是第十二位、第十一位的问题，根本不是主要问题。如果中国强制技术转让，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不力，甚至窃取知识产权的话，这些企业早就说了。他们是市场经济的主体，对中国知识产权的保护最了解。为什么他们不抱怨，或者知识产权不是他们主要关切的问题呢？因为中国做得好。

        在立法方面，中国加入世贸的时候就根据WTO的TRIPS协定，修改了自己的法律法规，最近我们又修订了《商标法》和《反不正当竞争法》，对商标和商业秘密加强了保护，下一步对《著作权法》、《专利法》进行进一步的修改。我们不仅制定了符合WTO的法律法规，我们还加强了执法和司法的力量。中国已经在北京、上海、广州设立了三个知识产权法院，在15个城市里面建立了跨省区的知识产权专门审判机构。

        我们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可以说一直没有停步。今年政府机构改革里面，我们重组国家知识产权局，把商标、专利、地理标志等都交给知识产权局来管理。我们这些措施出台之后，外资企业评价很高。外资企业在中国起诉侵权的案子里面，外国权利人获胜的占到80%。正因为中国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加大，中国去年发明专利的申请量连续七年位居世界首位。如果中国知识产权保护不力，到处是知识产权的盗窃的话，谁还会去申请发明专利呢？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新发展理念，第一条就是创新发展，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是不可能实现创新发展的。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我们不能说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完美无缺，但绝不是像某些观点所说的中国知识产权保护不力成了贸易摩擦的源泉。我们做的不是百分之百的好，但我们会继续努力，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力度，这是为了中国的企业，也是为了国外企业的利益。

        谢谢。

        大公报记者:今年5月，美国驻世贸组织代表团大使在世贸组织总理事会上说“中国才是破坏全球开放和公平贸易体制的单边主义者”，您对此有何回应？谢谢。

        王受文:谢谢你的提问。是不是单边主义者，我们要看在全球化的时代，WTO成员之间遇到贸易摩擦怎么处理。我们是通过WTO的协定进行磋商、进行诉讼，还是依靠自己的国内法、用强权来解决这些贸易争端？如果是遵守WTO的规则，按照大家共同接受的规则进行磋商、进行诉讼，那我认为就是多边主义者。如果以违背WTO规则的国内法为基础，用自己的实力迫使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这就是单边主义。如果对照这个标准的话，中国绝不是单边主义者。中国一直坚定地支持WTO规则，支持WTO争端解决机制的权威性和有效性。

        前面我已经说过，中国已经被别人起诉了41起案子，在这被起诉的41起案子里面，有33起已经结案。结案的这些案子中，有的判中国输了，中国都改正了；判中国赢了，我们要求别的成员改正。中国在执行WTO的裁决过程中，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中国没有一个案子因为不履行WTO的裁决被其他成员起诉。同样，中国作为WTO的成员，对很多其他的成员做法也有不满，我们对他们不满的时候，我们不是用单边的力量去对对方施压，而是到WTO去告他们，利用多边规则解决问题。所以，我们已经起诉了17个案子。有一些案子判中国赢了，我们很高兴，要求对方履行他们的义务，有些案子中国没有赢，我们也接受WTO的裁决。所以，在支持多边规则方面，中国的立场是坚定不移的。

        如果非要说中国是单边主义的话，我想中国确实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说，我们单方面开放投资市场，单方面开放服务市场，单方面降低关税。我相信，中国在这些方面采取的单方面措施是符合中国的利益，也是为其他的WTO成员所欢迎的。

        谢谢。

        路透社记者:虽然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方在履行世贸组织承诺方面取得了许多的进展，但是我们仍然是听到了一些关于中国贸易做法方面的一些抱怨，尤其是来自于在华的一些外企，他们主要是抱怨一些非关税措施，比如说如果一个国家与中国有了贸易争端，而这些国家的外企在中国营业的话就会受到影响，受到一定的伤害。比如说中美这次的贸易争端当中，就导致美国的一些进入中国的商品在海关被滞留或者面临一些新的检查，他们的抱怨主要是关注在这些非关税措施方面。另外也有关于“中国制造2025”的一些抱怨，外企表示“中国制造2025”也损害了在华外企的利益。您怎么看待这些观点？中方未来是否会减少相关的非关税措施？

        王受文:谢谢你的提问。如果中国的贸易伙伴认为中国的做法违背了世贸组织的规定，我们欢迎他们去日内瓦请求磋商，进行WTO诉讼。你提到美国的一些产品在中国口岸被检查过度，那是因为中国海关在口岸查验时，发现来自美国的部分食品的安全证书是假的。食品关系到消费者的生命健康安全，所以中国政府对这样的风险要加大检查力度，这是无可厚非的。后来美国FBI也对这个安全证书造假立案了。

        你提到“中国制造2025”的事，上次我在这个场合也给大家解释过，大家对“中国制造2025”有一些误解，“中国制造2025”就是一个指导性的、透明的、开放的指南，我们欢迎外国投资者和外国企业参与“中国制造2025”。我特别希望新闻界的朋友能够对这些问题有更深入的了解调研，把真实全面的情况反映给读者。

        谢谢。

        中新社记者:我们注意到，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已经接近17年，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也是一个新的起点。能否请王部长介绍一下，中国在世贸组织框架下，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怎样的？谢谢。

        王受文:谢谢你的提问。中国加入世贸组织17年来，我们切实履行了义务。但是作为WTO的一个重要成员，我们并不满足，我们也希望WTO能够与时俱进，中国也愿意做出自己的贡献。

        比如，我们会继续支持WTO贸易政策审议机制，使贸易政策审议机制发挥更大的作用。下个月，WTO成员将对中国进行每两年一次的贸易政策审议，中国政府的方方面面都高度重视。其他WTO成员对中国的贸易政策，包括刚才路透社记者所提到的非关税措施，可能会有一些意见和抱怨，我们都会认真听取。同样，我们也运用这个机制，审议其他WTO成员的贸易政策和做法。

        同时我们会支持WTO的谈判功能。WTO的谈判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在一些关键的领域还没有获得令人满意的结果，比如说农业的过度补贴问题、粮食安全的公共储备问题、贸易救济措施的问题。还有一些新的议题，包括投资便利化、电子商务等议题，我们希望WTO能对这些问题启动谈判，取得成果。

        我们也会继续和其他WTO成员一起推动解决WTO争端解决机制所遇到的困难，使争端解决机制不至于受到阻碍，能够继续发挥“皇冠上的明珠”的作用。我们还会继续支持那些已经加入WTO的最不发达国家成员，和没有加入WTO又想加入的最不发达国家。我们在世贸组织有专门的中国项目，支持没有加入WTO的最不发达国家能够尽早加入，享受全球化带来的好处。对已经加入的这些最不发达国家成员，我们也会提供支持，使他们能够充分享受贸易自由化、便利化带来的好处。

        中国也会和WTO其他成员一道，继续寻求完善多边贸易规则，与时俱进改革多边贸易体制。总的来说，中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一个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