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运动不只是对死于乌鲁木齐火灾的遇难者表示哀悼、抗议清零政策，更是一场大规模的民主运动。特别是在上海、北京，民众呼喊“乌鲁木齐解封”“新疆解封”“全国解封”，更将诉求上升到政治层面。

        因为乌鲁木齐住宅楼发生火灾，引爆中国各大城市反抗“清零”的怒火，很快演变为争取自由人权的民主运动。由于抗议人群手举白纸，这场运动被称为“白纸革命”或“白纸运动”。对此，是暴力镇压，还是民主变革，是中国当局面临的重大考验，也是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

        据报道，11月24日19时49分，乌鲁木齐市天山区吉祥苑小区一座高层住宅楼发生火灾，致10人死亡、9人受伤。其中一个三岁儿童在火灾中丧生。次日，该楼一些出口和门户被铁丝拴住的视频曝光。官方宣传把造成重大伤亡的原因说成是死难者逃生自救能力弱，而没有提及当地已经封控100多天和有些门户和出口被封的事实。

        这次火灾被认为是一场人为封控所导致的悲剧。近三年来，为了执行“动态清零”政策，中国各地层层加码，防控措施越来越严厉，一些地方走向极端，给人们生活、就医、上学、工作、出行带来人为的障碍，导致封控造成的次生灾难远远超过疫情。而在国外，随着奥密克戎病毒致病性减弱，社会生活早已回归常态。特别是看到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8万观众都没带口罩，更激起了中国人对“清零”政策的不满。

        在此之前，苹果公司代工企业郑州富士康发生工潮和暴动，广州海珠区发生多起冲卡和抗争事件。乌鲁木齐火灾后，当地民众认为，中国当局的“动态清零”政策，以及疫情封控措施，致使火灾救援受阻，被困人员无法及时逃生，导致次生灾难发生。25日，乌鲁木齐民众忍无可忍，十分罕见地走上街头，冲进当地党政机关，要求解封，恢复行动自由。

        乌鲁木齐的抗议行动，迅速漫延上海、北京、南京、武汉、重庆、天津、广州、成都、深圳、西安、兰州、株洲等大中城市。根据自由之家定期发布中国各种线上线下抗议和异见数据的“异言网”，自11月26日至28日，中国各地发生了至少27场示威；而根据澳大利亚智库战略政策研究所（ASPI）的估计，大约在中国的24个城市发生了51场示威。这场席卷全国的浪潮，不仅是“89.64”，而且被认为是中共建政以来最大的民主运动。

        这场运动以白纸为旗子。27日在推特上疯传一组照片，据称事发在南京某车站内，一名女子孤伶伶地拿着白纸站在车站大厅，接着另名女子加入，最后有一群人就这样默默站在第一名女子的身旁，手拿白纸进行无声抗议；同日，北京清华大学也有一名女学生在校内"紫荆园"独自举白纸抗议，也是慢慢地有其他学生加入，最后变成数百甚至上千名学生示威的浩大场面。

        白纸运动不只是对死于乌鲁木齐火灾的遇难者表示哀悼、抗议清零政策，更是一场大规模的民主运动。特别是在上海、北京，民众呼喊“乌鲁木齐解封”“新疆解封”“全国解封”，更将诉求上升到政治层面，首次罕见地公开喊出“习近平下台”“共产党下台”“不要独裁，要民主”“民主法治，表达自由”“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出版自由””“反对终身制”“中国不需要皇帝””不自由毋宁死”“等口号。还有集会高呼“不要核酸要吃饭，不要封锁要自由，不要谎言要尊严，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领袖要选票，不做奴才做公民”——这是10月13日，彭立发在北京四通桥上挂出的一个大型横幅上的口号。

        28日，有人在网上发布《“白纸运动”发起倡议书》。“我们不赞同暴力，我们也不号召流血的革命，我们选择用和平的方式来表达对他们的愤怒，我们决定采取不合作的方式拖垮、耗尽这台邪恶的机器。我们希望通过非暴力的方式建立一个与世界文明接轨的政府。每个人——无论是农民还是有钱老板，无论是打工仔还是政府官员─都有免于恐惧的自由。”倡议书号召，“对于每一位不想继续做奴才的同胞请加入我们的“白纸运动”。

        白纸运动很快取得成效。乌鲁木齐率先做出回应，11月26日上午宣布，已实现社会面基本清零目标。11月30日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在国家卫健委座谈会上指出，“奥密克戎病毒致病性”减弱，“我国疫情防控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她没有再提过去一直强调的“动态清零”。这次会议标志着中国抗疫政策的重大转折。此后，全国各大城市开始密集调整防控政策，包括取消严格的核酸码检验，减少核酸频次，缩小高风险划定范围，符合条件的密接和特殊情况的确诊病例居家等措施。12月3日，广州新闻发布会主席台上集体摘下口罩，成为中国三年抗疫史上的重要一刻。

        与此同时，中国维稳队伍在全面行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显示，不少抗议者现场被警察殴打并带走；上海警察在地铁车厢、沿街检查民众手机，强制删除有关抗议的图片；微信上与抗议相关的视频、帖子被删除。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警方内部信息表示，上海当局指示“值岗”人员核查路人、农民工、青年、大学生手机是否安装了“国外非法应用程序app”，例如推特、YouTube、抖音海外版TikTok、Telegram和VPN翻墙软件等。这份通知要求“核查到人”并统一上报政府机关，登记当事人和父母身份证信息、手机号、现场人脸照片手机设备照片，并督促现场删除APP以及提交不再安装此类APP的承诺书。

        中国网信办内部已要求相关单位近期“深入整治翻墙工具”，电商平台继续维持“清理”网售翻墙商品和服务的力度，例如翻墙路由器、VPN、VPS、境外苹果帐号等等；网路及手机应用商店下架违规翻墙软件和工具。

        中央政法委召开会议，提出要坚决依法打击敌对势力渗透破坏活动，坚决依法打击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犯罪行为，切实维护社会大局稳定。

        特别指出，中国警方对抗议清零并表达民主自由诉求的人士展开抓捕后，十余名中国律师在网上发表声明，“我们由衷感谢并致敬每一位表达者。愿意为因表达而失联/被抓的人士，提供法律维权咨询等所有力所能及的免费法律服务。欢迎联系我们中的任何一位。”

        包括美国、英國、德國、加拿大、欧盟在内的民主国家对中国的白纸运动给予高度关注。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说：“我认为，在任何国家，你看到人们试图公开发声，试图大声疾呼，和平抗议表明他们的不满，不管是什么问题，——在任何国家，当我们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接着我们又看到政府采取大规模的压制行动时，这不是力量的标志，而是虚弱的标志。” 美国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科比说：“我们向世界各地的和平抗议者发出的讯息是一样和一致的：应当允许人们有权利集会并和平抗议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政策、法律或指令。”科比还表示，华盛顿与北京保持着沟通渠道。“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够自由集会，和平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美国民主共和两党42名联邦参议员警告中国，不要对国内抗议活动进行任何暴力镇压，称这将对美中关系造成“巨大损害”。

        英国首相苏纳克指出：“我们意识到了中共对我们的价值观和利益构成了系统性的挑战，这种挑战随着中共走向更大的独裁主义而变得愈发严峻。中共政府没有倾听人民的抗议，而是选择进一步镇压、包括殴打一名BBC记者。”

        加拿大总理特鲁多表示，“显然，公民能够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们举行抗议，真的很重要。”

        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表示：“作为民主人士，我只能说：言论自由是重要的资产，我只能希望中国当局能尊重言论自由和集会自由的权利。当然我也希望示威活动能保持和平。”

        正在中国访问的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在声明中表示，他向习近平提出了人权、基本自由和少数群体权利的问题，重申“和平集会”的重要性。“和平集会的权利，是《世界人权宣言》和各国宪法中都持守的一项基本权利。”

        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发言人杰里米.劳伦斯也呼吁，“中国当局根据国际人权法律和标准对抗议活动作出回应。" “任何人都不应该因为和平表达自己的观点而被任意拘留。”劳伦斯说："允许在社会上进行广泛的辩论，特别是与年轻人的辩论，这些辩论可以帮助塑造公共政策，确保这些政策被更好地理解，并最终更加有效。”

        国际社会担心，中国可能发生类似33年前的六四悲剧——白纸运动被暴力镇压。其实，这一担心没有必要。

        与八九年相比，经过33年的改革开放和全球化，中国社会文明已经取得了巨大进步。当今的中国，是仅次于美国的全球化国家，已经深度融入国际民主世界，在通讯，经济，教育，婚姻、文化等方面与西方民主国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经形成命运共同体；遍布全国各地数千所高等院校，不仅是教授知识，而且是传播自由，民主、人权等世界先进文明的殿堂；中国人民，特别是举白纸的青年一代，与西方文明的价值观趋同，自由民主人权意识普遍觉醒；在中国，新闻传播高度全民化，尤其是侵害人权事件，很快同步共时传遍全世界；各级政府新闻发布已经成为常态，政治越来越透明；随着法律体系建设的不断完备，中国国家治理体系法制化日益增强，公务员依法行政能力大为提升；律师阶层的崛起，特别是人权律师队伍的壮大，成为维护中国公民权益的重要力量；现役军人与警察，大都是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大学生、研究生和博士生，是有知识、有智慧、有独立价值判断的“人民卫士”，与33年前参与六四镇压学潮的军人警察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更重要的是，人权问题早已超越国界，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1999年英国首相布莱尔在“国际共同体主义”讲话中指出，全球化使得各国成为相互依赖的命运共同体，国际国内事务已无法完全分离，一国内部若出现人道主义灾难不可避免地会影响他国人民，其他国家和人民自然拥有“干涉的权利”。联合国第七任秘书长科菲·安南明确提出“人权高于主权”的概念”。他强调，“联合国是有主权国家组成的，但其维护的是人民的权利，而不是政府的权力。”“主权国家所拥有的其内部事务不受外来干预的权利，不能凌驾于人权之上，这种人权有着免受严重、系统侵犯行为之威胁的自由。”“任何政府都无权躲在国家主权背后去侵犯人权或人民的基本自由。”安南的这一思想被世界民主国家所认同，并成为联合国的一条重要原则。

        美国前总统卡特的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认为：“美国是改变世界的社会，它对以主权为基础的国际政治的颠覆性影响甚至是革命性的。”当然，美国首先承认与尊重国家主权，但是，当一国的主权与人权发生冲突时，美国选择并捍卫人权。“自由意味着在任何地方都是人权至上。”（罗斯福语）为此，任何国家如有侵害人权的现象，美国都会站出来干预。入侵巴拿马，推翻诺列加就是基于“人权高于主权”的理论。“美国认为，自己有义务推翻一个破坏民主和人权、危害地区安全和稳定的罪恶独裁者。”克林顿总统说得更明确。他在第54届联大发言为科索沃战争进行辩护：国家主权不能成为一些践踏人权的国家免受干涉的借口。奥巴马在谈到发动利比亚战争时说：“一些国家可能会对其他国家的暴行视而不见。美利坚合众国是不同的。作为总统，我拒绝等待屠杀和乱葬坑的图像才采取行动。”（参加美中时报《台海走向与美国战争的道德原则》）

        刚刚去世的江泽民总书记曾指出：“民主、自由、人权是人类的共同追求”，也是中国人民的追求。白纸运动，表面看是抗议清零政策，深层次是中国人民对民主、自由、人权的向往。这一行动不仅符合人类普世价值和中国宪法，也符合中共二十大精神。二十大报告指出，“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为此，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保障人民当家作主”。集会自由和言论自由正是“人民的心”之向往，是“全过程民主”的基石，是人类文明社会的共同特征，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第一步。

        古人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人民的需求就是我们的努力方向。”中国当局应以白纸运动为契机，主动开启民主化变革，放开互联网管控，释放被捕的抗议者，包括彭立发。只有这样，中国才能真正迈向“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